没有解散的 DOGE，还在做些什么？

路透社报道的「美国政府效率部门 DOGE 已解散」新闻，竟然是假消息。

据路透社 11 月 23 日报道，公开证实了这一消息的人是特朗普政府的一位高级官员，美国人事管理局（USOPM）局长 Scott Kupor。这一消息迅速引发轩然大波。在路透社的描述里，DOGE 如今的逐渐消亡与政府数月来全力宣传其成效形成鲜明对比：特朗普及其顾问、内阁部长们早期在社交媒体上为其造势，马斯克甚至一度挥舞电锯来宣扬其削减政府职位。

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很快上演，这篇看似爆炸性的报道很快引发了争议和多方的澄清。

DOGE 发推表示这是 fake news

报道发布后，文中所谓证实消息的 Scott Kupor 迅速在社交媒体上对路透社提出异议，称路透社「巧妙地剪辑」了他的完整评论以制造抓眼球的标题。

他在推文澄清：「DOGE 的原则依然存在且运作良好：去监管化、消除欺诈浪费和滥用、重塑联邦劳动力、让效率成为第一要务等。DOGE 催化了这些变革。」；「事实是：DOGE 可能没有在 @USDS 下实现中央集权领导。但 DOGE 的原则依然存在且有效。」

路透社的「假新闻」，希望 DOGE 解散的人从未停休

作为全球知名的新闻通讯社，路透社的客户遍布世界各地，按理说应该保持相对中立的立场。但在美国，保守派读者普遍认为路透社偏左。这次抢先报道 DOGE解散，到底是客观陈述事实，还是带着某种立场倾向？外界对此议论纷纷。

从各种迹象来看，这篇报道可能反映了几个层面的东西：一是建制派和传统媒体对 DOGE 这个搅局者打心眼里不爽，想通过渲染其「解散」来削弱它的影响力；二是华盛顿政治圈对马斯克和 DOGE 本来就反感，正好借媒体之口宣告它的失败。

民众的这种猜测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DOGE 自诞生之日起就注定要四面树敌。这个机构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华盛顿权力结构的挑战，它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因此遭到了来自多方面的激烈反对。

抗议者曾聚集在人事管理办公室外，声称马斯克非法控制了政府基础设施，并担心这位未经选举的外国出生人士可能窃取联邦服务器中存储的敏感信息。包括联邦工作人员、退休人员和其他对马斯克和 DOGE 的行动感到震惊和愤怒的人在财政部前组织集会。21 名美国数字服务（USDS）员工集体辞职。这些内部反抗显示出 DOGE 的激进做法激起了政府雇员的强烈抵制。

多项民意调查显示，大多数美国人反对 DOGE 对政府的解剖以及马斯克获得的权力。马斯克曾在一次内阁会上称，由他牵头的政府效率部团队每天都在遭受死亡威胁。

尽管马斯克 5 月与特朗普公开结怨后离开华盛顿，特朗普政府官员从未公开宣称已不复存在。但 DOGE 消亡的信号一直在外界讨论和释放。

比如这次的「乌龙爆料人」Scott Kupor，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与马斯克或 DOGE 有公开冲突，但 Scott Kupor 曾公开表示过自己不认同 DOGE 的处理方式。

「乌龙爆料人」Scott Kupor 是什么来头？

Scott Kupor 这个名字对许多人来说可能陌生。但他此前是硅谷著名风险投资公司 Andreessen Horowitz（a16z）的管理合伙人。2025 年 7 月 14 日，Scott Kupor 宣誓就任美国人事管理局局长。

Kupor 上任后推出了现代化招聘改革，例如将传统的「从三个候选人里选一个」改为「从更大的人才池里选）」，意在从更广泛人才池中选人。还强调 OPM 要变得更高效、更透明，积极引进技术人才（尤其是 AI 相关的）进入联邦政府。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Kupor 明确表示：「OPM 是自己的机构」。他补充说，如果 DOGE 的目标和他一致，他愿意合作，但绝不会完全听 DOGE 的指挥。换句话说，他想把效率改革制度化，但不会全盘接受马斯克那套激进做法。

过去的报道也能看出 Kupor 和 DOGE 意见相左。据《金融时报》报道，他批评过马斯克强推的那些管控机制，比如让员工提交「每周进展报告」。《华盛顿邮报》还说，他觉得马斯克搞的「5 件事周报制度」效率不高。对于马斯克最初提出的超级激进削减目标，他也表示怀疑：「我们不能光靠把可自由支配经费砍到零就省出两万亿美元。」

这种渐进式改革思路与马斯克的激进裁员方式形成鲜明对比。Kupor 可能认为，通过 OPM 这样的传统机构来推动改革，比依赖马斯克这样的「外部顾问」更加稳妥和可持续。虽然有批评，但他也认为 DOGE 做了一些关键催化作用。

根据 Kupor 自己的说法，加上路透社的爆料，OPM 现在已经接管了 DOGE 很多削减成本和裁减人员的工作。从官僚体系的角度看，OPM 作为联邦政府的人力资源部门，本来就该干这些活。Kupor 的表态可能反映了特朗普政府内部的一种调整思路：不再需要一个由马斯克领导的、争议巨大的独立机构，而是把改革职能整合到常规政府部门里。这样既能继续推进改革，又能减少外界压力。

DOGE 交了什么「成绩单」？

去年 10 月，在麦迪逊广场花园的特朗普竞选集会上，马斯克表示他认为 DOGE 可以削减「至少」2 万亿美元的联邦开支，这一数字高于 2023 年的可自由支配开支预算。

在今年 2 月的第一次内阁会议上，马斯克仍然乐观地认为可以削减 1 万亿美元——占预算的 15%。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这个目标一再缩水。2025 年 4 月，马斯克表示当时已削减 1500 亿美元，但这一数字遭到事实核查员的质疑，众议院 DOGE 核心小组负责人 Blake Moore 在 6 月 5 日表示，共和党成员始终知道这是「大规模的夸大」。

根据其网站，DOGE 终止了 13440 份合同、15887 项拨款和 264 项租约——这些估计数字在其 10 个月的存在期间剧烈波动。DOGE 承诺为美国纳税人节省 1 万亿美元，但即使根据他们自己的账目，他们也远未达成这一目标。

截至撰稿时间，DOGE 网站声称该部门通过「资产出售、合同/租赁取消与重新谈判、欺诈和不当付款删除、拨款取消、利息节省、项目变更、监管节省和裁员」共同获得了 2140 亿美元的节省，相当于每位纳税人 1329.19 美元。

这一数字距离最初承诺的 1 万亿美元目标相去甚远，仅完成了约 21%。由于该机构未公开详细的工作账目，外部财务专家无法核实这一说法的真实性。在财政年度结束后的 10 月，《纽约时报》报道称，预算专家和国会拨款委员会仍然不知道削减了多少资金或这些未使用的资金去了哪里。

最近的一次推文里，DOGE 表示他们在过去的 9 天里，终止或缩减了 78 份浪费的合同，总价值达 19 亿美元，节省了 3.35 亿美元。

其中包括一份价值 61.6 万美元的 HHS IT 服务合同，用于「社交媒体监控平台订阅」；一份价值 19.1 万美元的 USAGM 广播合同，用于「在非洲埃塞俄比亚的广播运营和维护」；以及一份价值 430 万美元的 IRS IT 服务合同，用于「通货膨胀削减法案转型项目管理支持」。

在这之前，DOGE 的「成就」主要体现在人员削减和瘫痪的机构上。

DOGE 首先从消除所有联邦机构中从事多元化、公平和包容工作的员工开始其联邦机构削减工作，这些人被安排行政休假。

然后，DOGE 宣布了自愿「延期退休」计划，也被称为「Fork in the Road」，为联邦雇员提供辞职并在 9 月底前继续领工资的选择——2 月份有近 75，000 名联邦雇员接受了这一提议。相关阅读：《再砍数亿美元合同，马斯克的 D.O.G.E 又发现了哪些奇葩的政府部门？》

第二届特朗普政府宣布了约 30 万次美国联邦公务员裁员，几乎全部归因于 DOGE。截至 2025 年 7 月 14 日，CNN 追踪到至少 128，709 名工人被解雇或成为裁员目标。截至 5 月 12 日，《纽约时报》追踪到超过 58，500 次确认的削减、超过 76，000 次员工买断和超过 149，000 次其他计划削减；削减总数占 240 万平民联邦工作人员的 12%。

在周五发布的关于联邦人员计划的博客文章中，Kupor 表示政府今年雇用了约 68，000 人，而有 317，000 名员工离开了政府——超额完成了特朗普每雇用一人就削减四人的目标。

具体到各个部门：教育部将削减近 50% 的员工。超过 1，300 个职位将通过 RIF 被淘汰——加上约 600 人接受了「Fork」延期辞职提议或该部门的 VSIP 提议。退伍军人事务部的目标是「恢复到我们 2019 年的 399，957 名员工的最终实力」，这将减少大约 80，000 名员工。卫生与公众服务部宣布了重大削减，表示打算削减 20，000 个职位 (占该机构的 25%)，其中一半他们打算通过提前退休、买断和自然减员来实现。

DOGE 还是今年联邦政府内许多人员削减的推动力。政府机构占这些裁员的大部分，2025 年前两个月有 62，530 名联邦工作人员被解雇。这比 2024 年同期增长了惊人的 41，311%。

也难怪这次关于 DOGE「解散」的假新闻出来，因为太多人希望看到这个搅动华盛顿权力格局的机构消失了。

而如今，DOGE 的故事或许还没有真正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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